保护古城既要保护古城的物理空间，更要善待古城内居民和古城居民的生活状态。古城旅游实际只是保护古城的衍生产品，我们千万不能做那些为了追求经济利益、把游客请进来把居民赶出去的事情

    □王德刚

    据报道，近期平遥县有关方面还将继续引导居民外迁，使古城内的居民人数保留在历史鼎盛时期的两万人左右。从1997年平遥古城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后，每年有超过100万人次的游客到访平遥。游客的迅速增多加速了古城的老化，也令这座面积约2.25平方公里的古城不堪重负。为此，平遥实施了居民搬迁工程，在过去十几年间已经搬迁出去3万余人，总体上古城内已有近一半居民迁到城外居住，大多数政府机关、单位也迁到城外办公，原住人口从申遗之前的6万人降到现今3万人左右。

    平遥古城的做法实际只是众多古城较为普遍采取的方式。为保护古城而适度外迁居民，无论是从理论上、还是从实践上讲，都具有一定的必要性和合理性，但有几个最需要考虑的、往往也是最容易被忽视、被掩盖的关键性问题，值得我们去认真反思：

    一是造成古城空间拥挤、不堪重负的主要原因是什么？是因为居民人数多了、还是游客人数多了？这往往是个最容易被颠倒的问题，明明是游客过多造成了古城有限空间的拥挤，每年上百万、甚至几百万的游客涌入空间有限的古城，让古城不堪重负。除平遥之外，还有丽江、曲阜、阳朔、凤凰、周庄等等。但最让人感到遗憾的是，一些地方首先想到的不是通过预警疏导游客或控制游客量，而是先对当地居民下手，让古城内的居民外迁。其实只有原住民才可以让历史的古城持续散发活力。

    二是到底谁是古城的主人、谁应该主宰古城的未来，众所周知，居民和老百姓的生活本身就是古城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，什么是古城？老人、老树、老屋、老街和老百姓的生活就是古城。而且，正是由于有老百姓世世代代的生息、居住、生活，才逐渐积累了古城厚重的历史感。所以，实际上古城里的居民才是古城真正的主人，但在现代社会，作为主人的古城居民却往往处于弱势地位，他们对古城的未来很少有控制力，他们不仅无法决定古城的命运，甚至连自己的去留都无法选择。

    三是保护古城的目的和保护的内容到底是什么？无论是《世界遗产公约》，还是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》，都在倡导一个根本性理念，即保护古城遗产是为了留给后代让人类持续拥有，促进科学研究和宣传教育，让其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中发挥更大和更长时间的作用。同时，保护文化遗产并不只是保留物质载体，同时也包括了依附于物质载体的非物质文化遗产。而对于古城而言，古城内居民的传统生活本身就是古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，没有了居民的现实生活，古城就只剩下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。

    所以，从现代社会发展理念出发，保护古城既要保护古城的物理空间，更要善待古城内居民和古城居民的生活状态。古城旅游实际只是保护古城的衍生产品，我们千万不能做那些为了追求经济利益、把游客请进来把居民赶出去的事情。

    在游客与居民的博弈中，一定要处理好是把空间让给游客，还是留给居民的关系问题。当然，为了恢复古城真实的历史面貌，适度外迁一部分居民也实属必要，但这要通过科学合理的决策过程，其中充分尊重当地居民的利益诉求、让居民参与关系古城未来命运的决策过程，是必须坚持的基本原则。